魏绝期

[太芥]都市怪谈

•夜间请勿阅读.

先生他,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。

我以为他永远死了,但是并没有。

前几日我收到樋口的短讯,她说,太宰先生回来了。我是不信的,然而,我的确希望自己能够去相信。

自从那次我离开港黑,我将中原前辈,还有樋口他们的联系方式全都删地一干二净外加拉黑了——给予我生命的意义的人早已死去,我没有理由在继续下去了。哪怕我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感情。

因为,说到底,我认清了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。

当时,我并不知道先生是用何种方式死去的,直到我看见先生支离破碎、在30多个年头里承载着他宝贵灵魂的那些“躯体”时,我才知道,先生终究没有“入水”。我想,当他的身体与地面发生碰撞时一定很痛。

但是,先生总算是解脱了。

我对我的想法感到有一丝的恐惧。我并不希望先生离开,就像当年他选择离开港黑时,我也是并不希望他离开的,我依稀还记得我为了寻找先生,在那段时间里所做出的疯狂举动。或许他人并不知道,那时候的我仍然保有理智。

我应该、应当,和其他太宰先生身边的人们一样,不希望他死去。可是我现在居然为他的死亡感到平静,甚至有一点——庆幸。

这是可怕的,我居然希望先生去死。

然而,我在他离开之后,又确确实实地不断思念着他,我希望世间有鬼魂,这样,或许我还有机会抱抱先生。

话说到这里,顶多也只是能想想罢了。谁知道,真的会有机会,我再次遇见我死去的太宰先生。

我并不希望与过去的任何事情有一点的关联,因此,我将他们的联系方式删除,我带走了一些足够我存活的钱,留了一封辞职信在森先生的桌子上,我准备找另一个地方生活,以免我想起我的太宰先生,我的太宰先生。

我没有带芥川银一起走,毕竟她有她的生活与事业了。

一切进展地出奇顺利(意料之中的阻拦并没有出现)。

只是,只是。

樋口一叶,我曾经的部下,她给我发来了一条短讯。

她说,太宰先生的鬼魂回来了。

我看着液晶屏幕上的白底黑字,手指在颤抖,我想退出这个界面,但我的手指却难以按下返回键。我觉得,我的心脏有些受不住,它会不会兴奋到血管爆裂?

我呆在那里好一阵子,直到我开始剧烈咳嗽,我的身体才恢复了可行动状态。我甚至想,刚刚会不会就是太宰先生的鬼魂在抱住我,我才动不了的。

在我印象之中,先生的力气总是很大(哪怕实际上先生的体术并不算一流),又或许是因为,记忆中的那段与太宰先生相处的日子里,我是幼年、少年时期的我,太宰先生比我年长了几岁,由此可以在力气上压制我。

我找了杯水喝。喉咙实在太难受了。

以前樋口一叶说她发现我的废纸桶里有咳出来的血,表示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,我并没有多么注意。要知道,先生在对我进行训练时,我没有少咳出一口一口的血。樋口说的血,可能只是一小块的血痰而已。

总而言之,我没有去注意(或者是没空)这些琐碎的问题。没有想到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。

我觉得,我的期限也该到了。但是,这又有什么重要吗?

回到正题,樋口说,先生的鬼魂回来了,我难以相信。可是后来的事情,让我彻彻底底地相信了。

先生真的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。

那天夜里,我习惯早早把电灯关掉(我认为没有很必要的话就不要开灯了)。

就在我关灯的时候,我看见先生的影子出现在了我房间的门口。我认为我没有看错,我不可能看错我日夜想念的人,我不可能看错先生。

我开灯,我想看清。

先生的影子又消失了。

其实,那也不能说是影子,只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,它像一个怪物、不可名状,令人看见心生忧郁,但是我确实认为,它就是太宰先生的影子。

我自嘲地想,如果这是真的,那么先生是没有影子的。

我看着那个毫无可疑之处的方向好一阵子,才把灯再次关掉。

我闭上眼睛,唤先生的名字,我希望那个东西能够过来理我,然而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效果。

无奈,我只好去睡觉。

我所租的房子在街道边上,这里是街区的交汇处,就算在夜间也有不少车辆来往。我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有一家比较宽敞并且不会赶人走的书店,还有一家价格平易近人的甜品屋。

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高,这是从幼年开始就形成的,因为对于我来说,夜间可能更加危险。今晚的月亮很亮,我没有来得及换窗帘,这间屋子的前一位租客或许并不像我这样为月光所困扰,窗帘是很薄的那一种、遮光性底下。

我听见外面开过一辆车子,可能是救护车,警车也说不定。车子发出的嘟嘟声在相对空旷的街道上回响,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。楼上有人在走动,是人汲着拖鞋发出的嗒嗒声,可能是个夜猫族,喜欢电玩和深夜番剧的那些,这些知识是樋口告诉我的。

这时候,我隐约能感到有什么重物压在了我的床边,并且,挡住了窗口的光。

这时候,正常应该起来去看一看那是什么挡住光才对,可是我动不了。我也不想动。

我想我知道了。

我很安心。

我想起,我刚刚去港黑的时候,没有分到专属的房间,先生是先将我带进了他自己的屋子。有一段时间,我和太宰先生睡的是一张床铺。

先生十分严厉,严厉的程度难以用语言来描述,中原前辈曾好几次都看不下去了。但是,先生在除了训练和工作方面,也就是日常生活这一块,居然是意外地体贴。

我和先生睡觉的时候,先生总是躺在有光的那一侧,替我挡住光线。我没有和先生说我讨厌光,我至今也不明白先生是怎么做到这个的,还是说,先生的习惯就是如此?先生和其他人睡觉的时候,也是如此?这些到现在,已经不重要了。我只记得,那些夜晚,是我小几十年生命之中睡地最安稳的夜晚。

我不想去想什么别的事了,我想,既然我动不了,那我就安心睡觉好了。

之后,一夜无梦。

那天晚上,是我久违的安眠。

我开始相信先生真的回来了,我相信樋口的那条短讯了,先生,他真的回来了。

次日清晨我起床的时候,筋骨格外舒畅,我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我旁边那个位置,我发现那个位置的被子的的确确是有凹陷的痕迹。

原来鬼也是有重量的。

后来的好几天,我不断见到奇异的情景,譬如我走进电梯,看见一个尸体垂直挂在电梯间的中央,顺着绷带流下深红色的液体,我按下要去的楼层,一转身看,他又不见了。或者,我在楼梯口的天花板上看见一张诡异破碎的脸,我盯着那张脸上迸出的眼珠看,然后那张脸就消失了。还有一次,我在温泉里,突然有人抓着我的小腿,要把我往充满硫磺味的温泉水里拉,我一点也不害怕溺死,就当我快被完全拉下去的时候,拉力消失了,我重新坐好。

先生变成鬼之后,开朗了不少。

最后一次,我是在甜品店看到他的。那时候我在吃甜品,因为正值工作时段,所以客人并不多。然后,先生从门口进来,问我:“芥川君,介意拼桌吗?”

我抬头,我对着他的方向说:“乐意至极。”

店里很安静,大家看见我突然对着空气说话,十分惊讶,或者说是惊恐吧。

这时,服务员来了,她对太宰先生说:“这位先生,是否可以开始点餐了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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