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绝期

•为了方便寻找前篇.已经开了一个新的tag“《人间蒸发》

樋口一叶想过，如果三尺之上真的存在神灵，那么所有港黑的成员都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受到天谴；可如今，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，她多么希望神明的出现来保护一下这件房间里面的那个人。

她不希望芥川出事。

然而，狂跳的心，在她打开门之后，几乎就要停止。

芥川站在窗台前，房间里没有别的人，窗户是开着的。

樋口一叶不能确定芥川龙之介是否真的有事，或者只是恢复了一些、想到窗口透透气——樋口总觉得芥川想跳下去。但是她不敢上前，不敢去问芥川，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想控制到最小。

“樋口。”

芥川床边那套由中原中也临时搞来呼吸机还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，这可以说是这间房间中唯一的声音了。而芥川，他安安静静地站在窗前，背对着樋口一叶，光线在他身后留下了拉长的阴影。

“...在！”

樋口一叶所想的、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。她的手松了松，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收起。僵直的关节在活动时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。

“下面有人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樋口一叶的声音很小，因为芥川的声音比她更加微小，微小而虚弱。

“中原前辈呢。”

“他下去了。”

“下去？拦住那些人？”

樋口一叶抿了抿嘴唇，她不敢去想中原中也现在面临着什么，愧疚、自责、懊悔一并涌上心头。她想下去支援中原，但是对方却明确地告诉了她，在这里，守着芥川。的确，芥川前辈需要一个人在身边——他才刚刚恢复。

“樋口，回答我。”

曾经的曾经，在樋口一叶刚刚成为芥川龙之介部下时，芥川龙之介也常说这样带有命令意味的话，每一次说的时候，他的口气总是十分地强劲，给人带来无比的压迫感。樋口一叶不知道的是，再追溯到几年前，太宰治是芥川龙之介的导师的那时，他的命令，也总是让芥川龙之介感到压迫。

但是今天，樋口一叶却听出了一种令人心碎的情感来。

“樋口，告诉我，发生了什么……”芥川说这句话时，声音微弱到樋口一叶几乎听不见。

“芥川前辈，中原先生让我在这里...守着你。”她本想说的是“保护”，但是芥川很可能会讨厌这个词。

“和我下去。”

芥川说完，又动了动嘴唇，很明显，他还想问什么，或者说是，樋口一叶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。他想知道的并不只是刚刚发生的，更是这些昏暗怪异的日子里发生的一切。只是，芥川龙之介并不知道，大家其实都不能说清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樋口一叶犹豫了一下，打开了门。她也认为不该闲着在这儿。

芥川和樋口走出了房间。

在出去前，芥川龙之介披上了他的黑色大衣。

在这时，一柄日本刀插在了门上。

刀尖划过芥川的头发，硬生生地斩下了几缕发丝。

可是，就在这一瞬间，芥川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去看清刀是谁挥来的、樋口一叶的枪都没能拔出，那锐利的刀尖顷刻化为了道道金色光屑，飞舞散落于空中，下一秒就消失不见。

再一秒，芥川看清了来者。

“芥川君，原来你在这里呀。”

暗香浮动，从女人的宽大和服袖摆中散出，她还是平平淡淡优雅端庄如往日，精心打理过被盘起的头发上插着的摇摆着的珠坠子，仿佛才是她一身上下动作最大的那一处。

樋口一叶瞪大了眼睛，她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，她在紧张，在害怕。

因为，她不知道，眼前这位上司，在此种状况之下，究竟是敌是友。

“尾崎小姐。”倒是芥川还能从突发事件中镇定回来，只是他的手，不经意地，攥紧了。

“芥川君，不要紧张...”尾崎红叶说着，走近了一步，“再让我看看你。”

“什……”

“……看看，你的异能力。就是刚刚那一下。”

樋口一叶捂住了自己的嘴，她一下子明白了。

“芥川君，还不明白吗？”尾崎红叶笑着叹了一口气，“我刚刚没有收回我的异能噢，可是它碰到你的头发，居然自己消失了。”

“尾崎小姐，您在说笑吗？”

听到这话，芥川龙之介的脸一下子崩不住了。

谁都知道，能使异能无效化，是人间失格的作用。而现在，人间失格的主人已经失踪，至少说，他并不在这里。

太宰先生，他并不在这里。

芥川龙之介突然感觉，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，血流不止，可是自己却迟迟未能死去，而疼痛还在时刻不停地蔓延着，折磨着他残破躯体中将要死去的灵魂。

这个笑话并不好笑，芥川想着，他眉头一皱：咽喉极度麻痒，他没有忍住，轻轻咳了几声。

只是，这时，在另一旁的樋口一叶，她快要哭出来了——年轻女子姣好的面容因悲伤变得扭曲不堪，就连能面具都不比她现在的样子来得忧郁。

“求求你，不要说了，尾崎小姐...”

樋口一叶努力地发出声音来，然而最后只能做出几个口型。

看着芥川身边的樋口，尾崎也难保持一贯优雅的姿态，她也皱起了眉头。

只是，接下来令人更诧异的是，她直接流出了泪来——“芥川君，樋口小姐，请和我走。”

樋口一叶和芥川龙之介一下没缓过神来，可是一眨眼尾崎红叶已经转身，走出了几米。两人遂不得不跟紧。他们不知道为何要如此信任眼前来意不明的尾崎。

穿着华丽的木屐不适合奔跑，而尾崎放下了所有的仪态，以她最快的速度走着，步伐坚定而又带有一些别的色彩。

此时此刻，樋口已经稳定住了情绪，因为，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前面走着的尾崎小姐的啜泣声。

只有芥川，他还是紧紧地拧着眉头。